手帕之交是什么意思?情深不寿一词出自沈复的浮生六记,原文为“情深不寿,寿则必辱”,后被金庸引用到了书剑恩仇录,改成了“情深不寿,强极必辱”。这四个字的意思是用情太深,多半没有好结果,沈复本是感慨自己与妻子忠贞不渝,倾心相爱却落得生死相离,现代人却多用来规劝不要深陷情网难以自拔。沈复的悲剧暂且不说,宣鼎的夜雨秋灯录里也记载了一个故事,我觉得是这四个字的最佳注解。
手帕之交出自哪里?这篇故事的女主人公,其敢爱敢恨,性格之刚烈,命运之多舛,是古代小说女性角色之仅有。暂且不说她杀夫私奔,若只论她的所作所为,当真令人回肠荡气,感慨万分,情深不寿这四个字,堪可作为她一生注解。
村东头还有一户人家姓寇,女主人叫寇四娘,精通武艺,寇家以走江湖卖艺为生,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次。寇四娘有个女儿叫阿良,比二官小一岁,从小跟着爹妈习武,隐隐然有青出于蓝的趋势,本来论硬功夫,胸口碎大石什么的,这需要多年的苦练,但顶缸舞碟走绳索这些轻身功夫,却是少年所长,所以阿良年纪虽小,却早早成了寇家的台柱子。
到了阿良十五岁那年,寇家在外漂泊了三年,赚了不少钱,就收拾行囊回家,回来的路上,刚好撞上在田埂闲逛的秦二官。
阿良看到一袭白衣,清秀俊逸的二官,眼睛立马就直了,再也挪不开窝,找了个机会,上去跟二官攀谈。
“哎哟你小子,几年不见,长这么帅了。”
阿良也是个美女,习武的人发育都比较早,虽然只有十五岁,但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。亭亭玉立,前凸后翘,加上常年跑江湖,阿良也学会了描眉画目,云鬓簪花,看起来反而比二官还要成熟一些。
见过世面的女子就是直爽,阿良开门见山的夸他帅,倒把二官闹了个大红脸,但阿良并不是陌生人,小时候经常一起玩,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。
阿良父母都在场,二官不敢多说,含糊应了几句转身便跑。
自从埂上一见,阿良便念念不忘,一颗心都挂在了二官身上,多年未归,到家后要忙活的事情可真不少,好容易差不多了,阿良就找个借口,用手帕装满了蜜饯果干一类,溜出去找二官。
这天二官恰巧换了一身新衣,因为不愿意干农活,挨了叔叔一顿骂,闷闷不乐靠在大树上低头发呆,但在阿良眼里,简直就是潘安在构思秋兴,宋玉在推敲神女。
阿良走到二官身后,捅了捅他,“想什么好事呢,有没有想我?”说着就把包满零食的手帕递过去。
等二官取了蜜饯,阿良把手帕在他鼻子下面一扬,顺势塞进了二官衣袖。
“好吃吗?闻闻,有没有汗香味。”
在过去送人手帕可是大有讲究,古代有个词叫手帕之交,用今天话说就是蕾丝边,指闺中密友,含义我就不细说了,大家都懂。手帕也不是乱送人的,往往被视为定情之物,这个不仅中国有,外国也是。大仲马的小说里,中世纪欧洲的贵妇人,送情人的礼物,多是绣有自己名字的手帕。
古人认为女子体有幽香,所以送情郎手帕,要在腋下先垫一会,像阿良这样送含有自己汗味的香帕,就等于公然示爱了。有趣的是,这个规矩在欧洲是反过来的,青年男子求爱时,才会将浸有自己汗味的手巾送给心上人,他们还有个说法,说只有荷尔蒙的味道才能刺激得女人神魂颠倒。
阿良哼的一声冷笑,“你可真是读书读傻了,放着这么大好的机会不知道占便宜。实话实说,我还是处女呢,不过话也要说回来,如果我之前见过像你这样的美男子,恐怕早就失身了,你什么时候见过,卖艺人家子女还能保持贞洁的?”
二官听了这话心里怦怦直跳,晚上回去后,想着白天的遭遇,翻来覆去睡不着,忽然听到房檐上一声轻响,随后就有人轻轻叩门,正是阿良的声音。
“二官在吗?睡了没有。”
秦二官又惊又喜,急忙爬起来开门,刚打开,阿良轻轻一跃,就跳进了屋内。看得出阿良特意精心打扮过了,身穿碧罗短袄,窄袜弓鞋,手里提着一盏白色灯笼,灯火一照,更显得艳丽不可方物。
二官问她怎么来的,阿良说道:“父母在拉家常,聊到很晚才睡,等他们睡熟了,我才穿墙越壁出来,刚才从你房顶上跳下来,没惊动你家人吧。”
二官佩服的五体投地,“妹子的功夫,真是堪比聂隐娘、红拂女。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二官正值血气方刚,怎么还能忍得住,于是指天发誓,绝不辜负阿良一片深情,随后颠龙倒凤,彻夜不眠。
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纸终究包不住火,某天凌晨,阿良正和二官卿卿我我,被一个早起的牧童看到了,于是牧童告诉了小伙伴,小伙伴又告诉了家人,虽然没有人敢跟寇四娘夫妻明说,但寇四娘他们,也隐隐觉察到了不对。
一天夜里,寇老四起来查看女儿床榻,果然空空如也,就站在门外大声呼叫阿良的名字,只见人影一闪,阿良已从房顶跳下。寇老四见女儿是从秦家方向奔回,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。
寇老四素知女儿的本事,这事若不是她主动,就凭秦二官那点道行,累死他也偷不到半点腥儿。但这事不出口恶气却是不行,于是寇老四摸到村头空地,扬言若是有人敢招惹他女儿,一定要他全家好看。村里人都知道他在骂谁,就有人赶去报信,二官叔叔是个老实人,一向惧怕寇家,听到后不住嘴的数落二官。
本来二官读书不成,就有学习经商的打算,听了叔叔一番规劝后,二官痛哭流涕,发誓改过自新,于是叔叔写了信,要他去镇江投奔他父亲生前的一个好友。
收拾停当后,叔叔连夜把二官送走,不一日到了镇江,找到了这位父亲生前好友某君,叙说情由,某君便收留了他,安排他去店铺里做学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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